夏天的屯所跟汗臭脫不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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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初的那一天,是個太陽伯伯勤勞到讓人想給他錢請他回家休息的天氣,而我熱情的羽球魂當然不容許我浪費了在這種好日子理揮灑我青春汗水的機會。

  至少在早上副長還沒有衝過來之前我的確是這麼想的。
  
  這種天氣實在很難讓人出現什麼悲觀的聯想,頂多就是”啊啊--這種天氣會不會不再出現了啊--”這種的。也很難讓人思考未來的事情會怎麼發生,怎麼改變。當然我也不敢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在沖田隊長發現他的愛刀被我再逃開副長攻擊沒注意到一腳採下去斷掉之前…我想我的人生還可能還可以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老闆、老闆!」捧著隊長(斷掉)的刀,我抱著最後一線生機來到了萬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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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屯所幾乎跟汗臭脫不了關係。


  沖田意外的早起,他坐在寢室前的迴廊。坐了很久還沒有著裝,看似沒在想什麼而只是發呆。只是穿著睡衣坐著,想想反正今天沒有值班也沒有必須處裡的事情,要是每天都這樣該要有多好。他想著。只是這句話要是說出來被土方那個囉唆的跟阿婆一樣的美乃滋超人聽見肯定又要被海噱一頓什麼總悟你平常就這樣吧說什麼啊你之類的話了。老是這麼愛生氣,皺紋都多到可以擠上整罐美乃滋了。

  算了,還是去穿衣服吧。

  那件皮外套跟內搭襯衫還加一件背心還有領口上的那個什麼東西領巾到底誰才有那個能耐在這種鬼天氣把他穿完整啊。他就是有辦法。沖田就是找的到辦法讓自己在這種天氣不流半滴汗。出門散步的時候搶劫巡邏車啊、整天窩在便利商店啊...之類的。其他人應該都很臭吧。沖田想。那去檢查一下菸跟美乃滋還有汗臭和在一起是什麼味道好了。



  「白痴土方-!」唰!紙門應聲而開,少年走進了被稱為魔鬼居所的副長寢室。「白痴土方你死了.....嗎...」不在啊.....。少年環顧四周,房間空白的令人感到空虛,刺鼻的菸味襲鼻而來。


  「嗚,好臭,這就是多串的味道嗎?」少年捏著鼻子抱怨。

  除了放在角落的小桌和坐墊、牆上掛著一件外套,還有後方中央放著土方每天都會來回擦拭愛刀的架子。整間房裡幾乎說是什麼也沒有。其實只有煙味,哪來的什麼美乃滋味跟汗味啊。然後沖田把注意力擺上了牆上的外套。

  「渾小子,你說誰是多串啊?」站在被擅自入侵的房門外,土方吼道。「你來這裡幹麻。」

  「啊!土方先生你來的正好,剛才大猩猩要我轉告你,如果你再不想辦法把房間裡菸和美奶滋還有汗臭和在一起聞起來像西瓜腐爛之後抹在不新鮮的魚上面的致命毒氣給處理掉的話,他就要讓副長的位子換人坐。」氣定神閒的說道。「喔對了!他剛剛又告訴我,你已經來不及了,土方。我現在是副長了。」

  「這全是你一個人的意思吧!」土方說。「好了,快說你找我有什麼事。」

  「土方你的外套該不會有汗臭味吧。」

  「啊?」

  沖田走進房裡目標的那件外套,「那不然你怎麼不穿上外套?」然後把外套一把搶下來。

  依舊站在自己寢室口靠著門斜傾的修長身影看著這個莫名其妙舉動的人「總悟你到底想說什麼啊。」無奈的語氣證明了男人從來也無法管住無法掌握住眼前這傢伙的言行舉動也只能隨著他去。

  「嗯,很好,只有煙味而已。」把外套像髒東西一樣用食指和大拇指捏起來聞了聞才放心的用整隻手觸碰,然後沖田走向靠在門外用無奈眼神看著自己的土方。

  「你這傢伙到底想要說什麼啊!」總算耐不住脾氣的土方對著走向自己的沖田吼了一聲,「不穿外套當然只是因為很熱而已啊!」接著他感覺到有東西在自己身邊嗅啊嗅的。「你是狗啊。」又無奈的看著他。

  「很好,土方你及格了。」

  「什麼東西啊?」

  「你這身味道還算是姐姐可以接受的。」

  沖田走向門外,把剛才被自己扯下來的外套往土方身上攬。

  「陪我去看大姐。」

  「啊?」

  「不要忘記穿上外套喔。」


  土方看著走向前方的沖田。穿上外套然後低頭點了根菸,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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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街上人來人往,真羨慕他們目前不會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倍受威脅。抱著沖田隊長的刀四處奔走的我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幸好剛才萬事屋的老闆指引我一條明路,告訴我有個女鐵匠很厲害,”雖然這把刀已經碎的很恐怖了,不過只要你有誠心誠意跟錢的話,我相信鐵子她會幫你的....大概吧。就說是萬事通的朋友吧,老弟。”

  老闆在說完這類不負責任的話之後又回去睡回籠覺了。

  不是我不信任老闆,但我就是覺得我的腦袋岌岌可危.....。現在也只能賭一把了....加油啊!山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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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沖田在走向墓園的過程中似乎在想些什麼,就是不說話。不曉得什麼時候交換了位置走在前方的男人也注意到了後方難得的安寧。也許不是什麼刻意交換位置,只是習慣吧。習慣了讓少年跟在自己後面試著要暗殺自己,或是習慣了看著男人跨著步伐在前方不會走太遠也不會靠太近的一種令人安心的安全距離,雖然這個時候總是想要拿些什麼來吵吵他,大砲之類的。

  今天卻是意外的背後很安靜,土方想。

  然後安靜的走到了目的地,土方站在隔了兩三尺的方向停了下來。沖田則是越過土方身邊朝姐姐的方位蹲了下來。

  「大姐,我來看你了。」手摸向代表姐姐的石塊,少年蹲在姐姐墓前。笑的開朗,笑的彷彿姐姐不曾離開過一樣。


  正午,蟬鳴干擾了墓園的安寧。

  土方一如往常的低著頭抽煙,看似不在意,其實一切都收進眼底,沖田的一切。



  「土方先生?」這才想到了什麼似的抬起頭來,好像有這麼一號人物也在吧,沖田想。這人過分安靜了點。

  原本低著頭吸菸的男人聽見呼喚自己的聲音便抬起頭來,看著疑惑的沖田盯著自己看。「我還以為你會有話想要對大姐說。」沖田帶著諷刺意味卻不是生氣而屬於有點好笑的語氣對土方說。

  時間過了就會改變呢,人腦或著人心。
  
  於是三葉走了不知道是第幾個夏天了,是不是要記在心上也很難很難呢。其實沖田覺得自己很羞愧,居然能夠這樣寬心於把死去的姐姐對土方的心意當成玩笑來講,原來不是像自己想的一樣以為會在意一輩子。

  可能是時間到了也會了解到一些事吧,土方的心意或著自己的心意。

  但不可抹滅的事實是總悟依舊是三葉小小的阿總,他想念姐姐也愛著姐姐,他愛姐姐絕對會超過愛任何一個人,他也認為不會有人愛姐姐愛的比自己更多了。

  「抱歉我沒什麼好話可以講。」深吸一口菸,也許有點被少年的諷刺激怒了,平板的語氣回應著沖田。的確是沒有什麼能講也沒有什麼好講的,事情過很久很久了。好像該講的也都講完了,只是都只有在心理才會講。「總悟,你多久會來一次?」然後吐出菸。土方問道。

  「...嗯,多串君幹麻問這個,人類的世界不是你能夠踏入的多串。」沖田蹲在墓前抬頭看著不遠處的男人平板的講。

  很頻繁吧。其實想也不用想便知道這個傢伙平日翹班是到哪裡了。刻意略過沖田的稱呼,土方理性的問著。
  
  「該你值班的日子都來了吧?」

  「吵死了,不要像個賣青蔥的大嬸一樣囉唆啦,土方。」

  「你這渾蛋,我真搞不懂為什麼近滕先生還是那麼堅持多排一點你的班...」無奈,對著沖田,土方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土方先生,大猩猩跟多串是不同品種的。你可以先別急著想要搞懂他。」

  「你這混帳...。」


  「啊,腳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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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子姑娘的話讓我已經徹底的絕望了。


  ”這把刀已經太碎了,...山崎先生要不要考慮換隻刀呢,我可以替你打一把。”


  奶奶,我快要去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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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我腳麻了。』

  總悟蹲在三葉前面。

  在道場的前方,一臉委屈的看著前方的三葉和土方。真是麻煩的小鬼,土方心想。而三葉蹲下試圖要背上總悟。『小總,上來吧。』身體原本就虛的三葉只是咳了一聲,總悟就說什麼也不肯上去姐姐的背,甘願蹲著讓腳麻。說什麼別管他,先走。等麻退了會自己追上去的,可是三葉哪可能丟下總悟一個人,土方心理也有數。

  『真是的呢,小總這孩子...。』

  『上來,小鬼。』蹲在總悟前面,這個背影比姐姐高大的多。

  『你背上有沒有美乃滋的殘留物啊土方。』對著這個背影,其實早有心理準備會被抬走了。就是硬要耍點嘴皮子。

  『才不會有那種東西!』說完就如總悟所想的支手把嬌小的總悟攬起來,然後看見姐姐的笑容,又看見土方這個囂張的討厭鬼看著姐姐的樣子。真是賴蛤蟆想吃天鵝肉。小小年紀的總悟越想越生氣也不顧腳麻就爬到土方身上開始亂踹。

  只是土方那個舉動到底是為了自己腳麻,還是姐姐的笑容。小小的總悟心理是明白的。

  『你這個討厭鬼!老不修!禿頭!』

  『誰禿頭啊!』

  『嘻嘻...』





  然後那個笑容,早已不復見了。



  「土方先生,背我。」

  蹲在姐姐墓前,沖田一臉裝出來的委屈看著土方說話,而土方一臉詫異的看著沖田驚訝著他說出來的話。「我可是不顧我自己全身沾上美乃滋的風險才讓你背我的,土方先生。」

  「你幾歲了啊還要人背。」土方雖是嘴裡講不肯卻還是走到了沖田身邊。
  
  「我在姐姐面前可是永遠都九歲的,土方先生。」

  眼前這個傢伙耍無賴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就由著他去吧。「上來,小鬼。」然後蹲在沖田前面,等著他自己上來。




  走回屯所的路上,時間早已是下午時分,雖不到夕陽但也四點多了,夏天的天色卻還是光明的很。沖田靠在土方的背上,像以前那樣靠著。沖田其實一直都覺得土方的背上比姐姐的背上舒服。寬大的多,厚實的多。腳早就不麻了,在土方蹲下示意他自己爬上來的時候腳其實就不麻了。但眼前就有人工馬車沖田才不想用走的。


  「土方先生,夏天到了欸。」

  沖田像是想到什麼了的驚呼一句,土方隨口應了一聲嗯,然後呢。然後呢?沖田從後方伸手捏捏土方的臉。「你是不是忘記什麼重要的事情了土方先生。」

  還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你大少爺特地來提醒我啊,土方想。怎麼可能忘記,只有每年的這個時候你才會來提醒我些什麼。伸手拍掉沖田的手。「別鬧了。」然後繼續往前不語。

  「土方先生我的刀壞了。」

  這個傢伙的目的果然是這個。「知道啦。」不悅的回應著。不過那把刀不是才剛買嗎為什麼會壞掉啊。「你怎麼弄壞他的啊。」有點生氣不解的問。

  「拿去玩矇眼砍西瓜的時候砍壞的。」

  「哪有人拿武士刀去砍西瓜的啊!!!」

  「那天在路上遇到支那女孩跟她一起玩的,啊,不過我們沒有矇眼,她手邊帶了一顆西瓜我的手忍不住就砍下去。啊,好像有砍歪砍到她的傘,她也拿她的傘砍我了,我當然沒有被砍到。不過最後有成功的砍到那顆西瓜啦。不過我沒有吃,我懷疑那是昆布口味的。」氣定神閒的說。「之後我就把斷掉的刀丟在屯所庭院了。」

  「你們只是在路邊互砍吧!!」



  然後兩人幾乎沒有再對話,沖田把全部的力量靠在土方身上。照理講這種天氣像這樣貼在一起應該是會熱到汗直流的。但他們卻沒有,沖田覺得很舒服,一點都不會熱,然後他又嗅了嗅土方身上的味道。笑了一笑,果然跟小時後的味道一樣。姐姐很喜歡是這個味道。然後自己也很習慣這個味道。

  然後放的太輕鬆於是不省人事。



  「總悟,總悟!」土方後來只有感覺到規律的呼吸氣息在自己後頸。然後沒聽見沖田的聲響。「真是的。」笑了一笑,果然跟從前一樣,這個時候三葉就會笑著說小總真是的,十四還要麻煩你照顧他了。果然直到最後土方還是對沖田都很沒輒,不管是三葉還是總悟。




  之後回到了屯所。

  門口看見山崎拿著一把短刀放在跪坐的端正的腿前。在他想到他奶奶根本還沒有上天堂的時候他就絕望了。死了也沒人陪...算了就讓我死了也一個人孤獨吧!山崎拿出了切腹的工具跪坐在門口等沖田回來。


  「你幹麻?」沖田還在土方的背上呼呼大睡,而土方為了眼前這路障感到有點莫名。他是又想幹麻了。

  山崎帶著一點哭腔,向土方說明。「副..副長...我在等候沖田隊長的...的處分。」

  「處分?你做了什麼?」

  「我...我不小心把沖田隊長新買的刀給踩壞了...」

  「.....」

  「副長....」貌似求救的臉卻得不到土方一點同情,他好像只有在土方表情上解讀出了憐憫,但憐憫歸憐憫,山崎想土方臉上的憐憫跟土方心理真正的憐憫的方向似乎不太一樣。山崎你今天應該奔波了很多地方吧,土方想。




  然後土方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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